国家公园,是指由国家批准设立,以保护具有国家代表性的自然生态系统为主要目的,实现自然资源科学保护和合理利用的特定陆域或海域。是我国自然生态系统中最重要、自然景观最独特、自然遗产最精华、生物多样性最富集的部分。上个月,我国正式宣布设立三江源、大熊猫、东北虎豹、海南热带雨林、武夷山等第一批国家公园。这5个国家公园的保护面积为23万平方公里,涵盖我国陆域近30%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植物种类。推进国家公园保护和建设是推进自然生态保护、建设美丽中国、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一项重要举措。
在全球范围内,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认可的国家公园超过6500个,仅在历史最为悠久的美国和加拿大就有超过100个。从1872年美国黄石公园建立以来,不同地域的国家公园承载起生态可持续发展、巩固生物多样性的使命。
而如今在生态破坏和疫情影响之下,国家公园其实也面临着新挑战。
国家公园不能建成无人区,也不是一个隔离区,更不是我们人为设定的一个禁区。那么国家公园到底如何建设管理,成为各类生物的美好家园,人类亲近自然的美好空间?一起来看看别的国家有怎样的理念和实践。
加拿大“完全免费”可能摧毁国家公园
加拿大是世界上第二个正式成立国家公园的国家:1885年,加拿大在西部洛基山区建立地跨阿尔伯特省和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班夫国家公园(当时叫洛基山国家公园),面积达26平方公里。
1911年,加拿大通过《自治领森林保护区和公园法案》,正式成立加拿大公园管理局,这也是全球范围内第一个正式在编的国家公园管理机构。1922年,加拿大阿尔伯特省伍德布法罗国家公园承认原住民在国家公园范围内的传统生产生活活动,为“国家公园保护的一部分”,开创了国家公园的新范例。
目前,加拿大共有38个国家公园、10个待批准的国家公园、1个国家城市公园,总面积32.8198平方公里,占加拿大全国总面积3.3%,全国10省3地区中每个省区都至少有一座国家公园。2016年,为庆祝建国150周年,加拿大联邦政府在线发放名为“发现卡”的通行证,“发现卡”拥有者在一年内可驱车游遍加拿大所有国家公园保护地,此举旨在形成“逛国家公园不要钱”的社会认知,令更多加拿大人领略到国家公园风光,激发国家自豪感。但没想到,开放登记首日注册网站便被挤爆,短短两周内就有900万人注册申请。“免费开放”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一些专家认为,此举可能令国家公园脆弱的生态遭到密集而过度的打扰,从而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免费逛”活动推广半年左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思。加拿大公园管理局的埃德雅格就表示,人们“或许会因为喜欢国家公园而彻底毁了它”,而“绿色莫里斯运动”负责人拉斯姆森担心,“逛国家公园不要钱”对公园生态、植被和环境的破坏,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甚至可能永远恢复不了。因此,对于国家公园而言,“免费逛”可能并不是一条可持续的道路。目前,德国境内有16个国家公园,其中,北海浅滩国家公园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自然遗产,莫里茨等5个国家公园内的古毛榉林也列入了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巴伐利亚森林国家公园是德国在1970年成立的第一个国家公园。走进公园是从公园边上的“世界上最长的树顶步道”——巴伐利亚森林树顶步道开始的。据相关介绍,德国境内的国家公园在入口处都会设立此类可以看公园全景的步道。进入森林深处后会发现,巴伐利亚森林有超过300公里的行人道路。这些人行道有不同的主题,如了解云杉区、观察小动物区等。一些区域的小路由木板制成,并进行了悬空设计,因此游人不能擅自乱走,此举有效保护了地面的生物和植物。巴伐利亚森林以及其他德国国家公园都秉持“让自然顺其自然”的保护理念,不进行人为干预。正因如此,森林中随处可见没有被清理的朽木。枯树长出的菌类也可当作虫类的养料,形成生态循环。德国的国家公园也有一些开发项目,一般建在公园周边,或园区内各个自然村落周边。巴伐利亚森林国家公园内就有承诺遵守生态和社会标准的生态酒店,以及就地取材的特色餐馆。实际上,德国国人心目中形成了一种“国家公园文化”:很多人在周末或度假期间,都喜欢走走国家公园线路。许多旅游公司也开设有国家公园项目,每个公园都拥有许多周边产品,以及相关主题的影视音乐文学作品等。比如,护林员彼得·沃莱本写的小说《树的隐秘生活》曾长期高居德国《明镜》周刊畅销书单榜首,售出30多万本,向20多个国家销售版权。在德国,国家公园建设已经成为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旅游方式,每年为德国创造数百亿欧元收入。更重要的是,德国人把在国家公园体验到的生态理念带到了平时的生活中——注重生态可持续观念,保护物种,保护大自然。1934年,日本依据《国立公园法》将濑户内海公园、云仙岳公园和雾岛公园统合指定为日本首个国立公园(即国家公园)。之后,废除《国立公园法》并制定《自然公园法》,由此确立了目前的日本自然公园体系——国立公园、国定公园(相当于准国家公园)以及都道府县立自然公园。根据日本环境省的数据,包括日光国立公园、濑户内海国立公园在内,日本目前有34个国立公园,每年都有大量游客前去参观。
根据日本《自然公园法》规定,国立公园的认定标准为“在同一风景类型中,既代表我国的景观,又是世界上值得骄傲的杰出自然景观。”比如,位于北海道的支笏洞爷国立公园,园内有支笏湖与洞爷湖,是日本为数不多园内既有湖泊又有火山的国立公园。再如,拥有最多居住人口的伊势志摩国立公园,拥有日本历史悠久的伊势神宫,以及被誉为“日本爱琴海”的英虞湾。
在新冠肺炎疫情前的2019年,约有667万外国游客前往日本国立公园观光。疫情之后,日本国立公园普遍面临游客不足的困境。据日本《每日新闻》报道,由于游客减少,2020年用于公园清洁和维护的费用较上一年度减少90%,如果不能充分养护管理,将有可能导致公园内的生态系统受到损害。面对这样的状况,日本政府决定提供资金援助。
据日本媒体报道,日本政府鼓励国立公园提高园内住宿设施、升级露营地无线网络,以此吸引远程工作者在公园内进行“工作度假”。一家位于日光国立公园的宾馆就推出“公园度假村”服务,宾馆对外出租大帐篷、上网设备和便携式蓄电池,来客可以上午在露营地工作,下午和家人一起在园内划船、散步。此外,日本环境省今年还推出一项新举措,即在10个国立公园对电动汽车、新能源汽车提供免费停车服务。
国家公园其中一个目的是使广大人民群众能够享受到国家最美、最优质的生态产品。从人类有自然保护地的概念至今,保护与发展是其核心的内在冲突。一个自然保护地的价值能否体现,自然保护的工作做得好不好,很大程度上,就是看这对矛盾能否处理得科学、合理。
整体来说,中国的国家公园管理体系相较于严格的自然保护区管理体系,“保护”的意味略显淡化,而通过“公园”这一概念体现出的对“发展”特别是对“公众共享”的包容度、对给人民生态体验的要求则更强。当然,“淡化”并不是不保护,在该严格保护的内部区域也不会放松。在这个意义上,国家林草局曾回应公众关切,表达的首先是“坚持全民公益性是国家公园重要的理念之一,肯定是要对公众开放的”,并且强调“国家公园不能建成无人区,也不是一个隔离区”。这一回应的前提,也是中国国家公园体系在既有自然保护地体系基础上,试图展现出的创新发展和精细管理。中国国家公园体系出现在新发展阶段的历史节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模式、全社会自然保护的理念都在面临转型与升级。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视野,国家公园体系建设既是久远的传统,也是崭新的实践。在未来,国家公园管理的发展与资源保护、国民共享的尺度,尚需在不断探索中,寻找新的平衡点,借鉴国际经验,走出本国道路。